我的老家在農村,那里有我的父老鄉親。
老家村東頭有一戶崔姓人家,他是一個盲人,別看是盲人,可是賺起錢來不比正常人差,為什么呢?因為他會算卦,算命。
他算卦算命很準,因此方圓百八十里的人都知道他,開車來請他算卦算命,算完后開車再給他送回來。
別看他能賺錢,可還是光棍一個,有好事者給她介紹了一個老伴,這個老伴長得還不錯,就是脾氣不太好,他們也常常吵架。
每當他們吵架時,他就一賭氣不回家,陪伴他的是那把二胡,他坐在村東頭一棵紅棗樹下,一遍又一遍的拉二胡,然后跟著二胡的音樂聲哼唱著。
我家離他家不遠,每每聽到他的二胡聲,我就知道他和老伴生氣吵架了,我輕輕的來到他的身邊,安靜的聽著他拉二胡和哼唱。
他雖然是盲人,心卻是善良的。
他知道我愛聽他拉的二胡,還有哼唱,他對我說,孩子,現在是秋天了,我想吃棗,你能幫我摘下來一些嗎?
我說,可以,沒問題。
于是,他一邊拉著二胡,一邊哼唱著:“想想過去好時光,我是多么的清閑,又有吃來又有錢,如今討了一婆娘,天天吵架為哪般?若不是我瞎了雙眼,我何必心苦如吃黃連……”
我一邊摘著棗,一邊聽著他的哼唱,尤其是他自編自唱的詞,我的心里也是酸酸的味道。
“棗摘下來了,你吃吧。”
“放到那里吧,我吃我自己拿,謝謝你孩子。我吃不了這些,那些你拿走吧。”
我笑了笑,又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聽他拉的二胡和哼唱,旁邊的紅棗樹下,僅有我和他。
秋風帶著棗的清香,還有村子里炊煙的味道,我一輩子也忘不了。
時光荏苒,一晃十多年過去了,我離開了家鄉外出打工,至于他怎么樣了,我一概不知。
有一次回老家時,我看到了村東頭那棵紅棗樹依然健在,可卻不見姓崔的拉二胡的人,后來我爹媽告訴我,他死了。老伴也跑了。
生命無常,世態炎涼,假如他沒有死,我還會聽他在紅棗樹下拉二胡哼唱,一起緬懷曾經逝去的光陰。
家鄉的紅棗樹,見證了人情冷暖,滄海桑田,可惜,往事已隨風,卻如夢一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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