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錫楊老師薩克斯(東風中學的乃娟先生是最負責任，也最有恩于我的一位老師)

文|李懷前

大沖小學校其實當初是戴帽的初中，小學是一至五年級，初中只有初一和初二。用現在的劃法，應當叫做“大沖實驗學校”的。但現在的所謂實驗學校，基本都是九年一貫制的一口氣讀到終點，大沖的那時雖然是七年，卻是無法一貫到頭，因為五年級結束就算小學畢業，想上初中還需考試，萬一落榜，就與初中無緣，回家“捧牛屁股”去了。

但我說的萬一，確是極個別案，因為每年落下的僅是寥寥。初二結束去讀外地的初三，又要去那所待讀的學?？荚嚕缓细竦幕颉盎貭t”再讀，或回鄉務農了。所以對如我似的大沖學子，那時倘要讀完真正的初中，須經受兩次“額外的考試”呢。

然而到現在留下很深印象的，卻是對從教者的稱呼，因為那時我們還沒有老師這種高大上的叫法，無論男女，一律都叫先生；學校的一把手喚做主任。因此我第一次出五里以外的遠門，到東風中學（后恢復為神墩初中）讀初三，聽到同學們都在叫老師的時候，就很是新奇而驚詫；背地里自己練習幾聲，也是生澀而別扭。直到有一次接近放晚學，班長忽然杵到我面前說：“郭老師讓你到她辦公室背單詞呢?！蔽业男木鸵幌伦犹岬搅松ぷ友?。

那時我們在初一二是沒有英語的，到了初三，面對那滿紙鬧眼的洋字碼，我根本理不出學習的頭緒，完全不知道哪跟哪。但眼前的窘境，我須老老實實地應付。由于已到放學時間，大多數老師都已離校，辦公室顯得特別清靜。我怯生生地叫了一聲“報告！”郭老師沒抬頭也沒應聲；我就慢慢挪到她的辦公桌前，低下頭輕輕地叫了一聲“郭老師”。

郭老師還沒搭腔，卻明顯生氣地把署有我名字的單詞默寫紙遞過來說：你看看，你自己看看！十個單詞你錯了幾個？！那次我記得很清楚，十個單詞就錯了七個。“重背！”郭老師說，“什么時候默寫出來什么時候回去”。我就站在辦公室里背了一會，好在那時短時記憶尚可，等到“一路來去”的同村伙伴拎著飯盒找到我的時候，我也正好獲得大赦，從辦公室里走出來。

打那以后，郭老師似乎對我盯有獨鐘，成天揪住我的英語不放，一有空就把我叫去默寫當天的單詞短句，有時在辦公室，有時在她的宿舍里。但我的英語的成績，也在一步步的轉好，雖然是蝸牛爬行的速度。

后來在放學的路上，我逐漸了解了郭老師的一些情況。原來她不是我們本鄉本土的老師，是北邊一個鄉調來的客籍；有同學已經打聽到她名字叫乃娟；更有甚者，有人居然還知道她有一個很帥的男人（男朋友），就是每天風雨無阻騎著鳳凰牌自行車來去的那個。

對于這些說法，后來都被一一證實，因為我在乃娟老師宿舍背默英語詞句的時候，確有一個長得帥帥的青年時常在她宿舍進出，一身嶄新的中山裝將領口封得嚴嚴實實，顯得干練而儒雅。

時光荏苒，初三的日子稍縱即逝。后來我去離家幾十里的地方讀了高中，然后又是高三的復讀；去離家幾百里的地方讀大學，然后是參加工作，卻與乃娟老師音訊全無了。幾經周折，才打聽到她的下落。得知乃娟老師在東風中學工作后，由于實績突出，被中心初中挖走；一段時間后，又被家鄉的板湖中心初中要回，直至退休。

期間我曾在我的單位遇到過來訪的她的先生楊老師，提及當年之事，楊先生竟然歷歷在目，這使我更是感動；我也曾去板湖專門拜訪，乃娟老師夫婦倆盛情款待；十多年前他們唯一的女兒出嫁，我跟當年同班的寶青同學前去祝賀，因為日子跟我小舅爺一天，未能在那里完全盡興，至今為憾。

現在乃娟老師夫婦已經退休，在阜寧和無錫的女兒家來回奔走。但每次回來，一有機會總是約上我們幾個學生去阜寧小聚。前年一次聚會后她說，你身型太胖，要注意減肥，不然三高上身是遲早的事。沒幾天后，她托人給我買了一大袋上等的丹參讓我去拿，說對控制血脂有好處。我要付給她錢，夫婦倆怎么說也不受，有足足的好幾斤，讓我斷斷續續的喝到現在。

又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夫婦倆了，但有時在當年的群里也會時常出現。乃娟老師退休后讀了老年大學，又學會了吹薩克斯，經常參加無錫的薩克斯發燒友大會。看著整天快樂的先生，以及她幸福的一家，我們也由衷地感到欣慰！因為在我認為我師的之中，乃娟先生是最負責任，最受歡迎，也最有恩于我的一位！

作者簡介：李懷前，江蘇阜寧人，1992年畢業于南通師專中文系。中共黨員，高級教師。現為阜寧縣古河中學語文教師。大學時開始零星發表作品，有《小鎮古河》、《摸秋》、《阜寧的雪》等數篇（首）散見于市縣文學副刊。